2007-03-14
林行止專欄
「人肉炸彈」的經濟觀
去月底，分別來自哈佛大學和蘭德研究所的二位經濟學家，在國家經濟研究局發表一篇論「人肉炸彈」（suicide bomber）與恐怖組織及生產力關係的論文（NBER工作報告第一二九一○號），蒐集了不少大眾傳媒未之見的數據，得出一些令人意外的結論，指出「人肉炸彈」與物質報酬有直接關係，糾正了人們向來認為這是單純「宗教活動」的想法。在「人肉炸彈」到處引爆的現在，這方面的資訊值得為讀者介紹。
據以色列國安部（ＩＳＡ）提供的數據，自從巴勒斯坦於二○○○年九月發起新一輪暴力反抗潮（巴人自稱「起義」）以來，迄○五年八月底，一百五十一宗巴勒斯坦自殺炸彈事件（牽涉一百六十八名「人肉炸彈」），炸死五百一十五名以色列人、炸傷的人數高達三千四百二十八名；以伊拉克國內目標為襲擊對象的「人肉炸彈」，從○三年起，亦炸死炸傷數以千計伊拉克人。「人肉炸彈」其實並非肇於中東，始作俑者為斯里蘭卡分離分子泰米爾之虎，該組織早於一九八三年發明「隱蔽式背心炸彈」，自從一九八七至二○○一年，發動了七十六次「人肉炸彈」偷襲，炸死九百零一名斯里蘭卡和印度人—包括九一年印度總理甘地及九三年斯里蘭卡總統普雷馬達薩（Ranasinghe Premadasa）……。
和一般人想像不同，學者的研究均指出充當「人肉炸彈」是理性的選擇，他們的視死如歸因此被稱為「理性犧牲」（rational sacrifice），這些理性人選擇犧牲性命，表面理由是為了信仰，實際上很大程度基於個人有形及無形利益的考慮，比如男性「人肉炸彈」可以更快上天堂（守教規的回教徒人人死後直上天堂），而在那裏等待他們的是七十二名處女（數年前「人肉炸彈」初興時，筆者曾詳細介紹這方面的情況，現據slate.com一篇文章〔詳後〕引述十世紀前後回教學者的說法，指他們可能得「物」無所用，因為天堂的人根本不必上廁，因此處女沒有陰戶和肛門……）；無論如何，在經濟回報及榮譽面前，天堂上的享受肯定不是促成當「人肉炸彈」的唯一因素。
較具體和現實的是金錢報酬及受同胞、族人、教內兄弟以至宗教領袖崇敬的尊榮，這類回報從決定當「人肉炸彈」之日起便源源而來，這即是說，他們未採取行動前已享盡人間榮華富貴（「享受」後臨陣退縮者的比例多少，未見數字—可能無法統計）！學者的研究假設能幹的「人肉炸彈」被派往襲擊重要目標，他們獲得的報酬亦較厚、享受的榮譽較高；換句話說，能幹的「人肉炸彈」完成重大任務，等於生產力較高；生產力與回報掛，在現實社會，十分正常。學者的研究又發現，「人肉炸彈」幾乎毫無例外可獲得其「餘生」工作年數的全部薪酬（lifetime earning），這些人「講錢」後才「講心」，是俗世社會的理性行為！把「人肉炸彈」殺人多寡視為生產力之高低，意味人力資源是恐怖活動成功與否的重要元素，而成熟（年紀〔最小十二歲、最大四十八歲，平均二十一點一歲〕及心智）和受過教育的「人肉炸彈」，失敗率（無法引爆或未引爆前被擒）較低，等於生產力較高，因此獲分派的任務亦較重，無形和有形回報當然亦較高。
大多數人認為充當「人肉炸彈」的動機不可理喻，事實是，他們的活動及其背後恐怖組織的工作，都不難理解，因為他們的作為都非一時衝動而是精打細算的結果。
上述的分析強調經濟誘因與「人肉炸彈」的正比關係，對《可蘭經》及穆斯林學者強調為信仰而犧牲者死後上天堂「歎世界」的「承諾」，只是輕輕帶過；在穆斯林學者的形而上世界中，天堂是男性犧牲者專用的樂園，但何以有女性「人肉炸彈」，今年二月二十五日在巴格達大學炸死四十多名學生的「大案」，便是女性「人肉炸彈」的傑作，對此又作何解釋？
據slate.com「包教曉」欄（Explainer）三月一日請教一名在美國喬治亞大學任教和一名在德國Stern雜誌當編輯的穆斯林學者，原來女性「人肉炸彈」犧牲後上天堂亦可大享「清福」，九世紀的學者阿塔巴蘭尼（Al-Tabarani）強調女性為教犧牲後上天堂可與她的丈夫重逢，若有多次婚姻，可選擇與她最愛的一位丈夫再結合；未婚女子則可與她的夢中情人結婚；不但如此，對女性「人肉炸彈」，穆斯林天堂還有種種優惠與禮遇，這足以使她們更漂亮、非常快樂和沒有妒忌心，而她們在世時如果「虔誠奉侍阿拉」，上天堂後的地位比天堂獨有的處女更尊貴—她肯定可以成為七十二名處女的班首！九世紀至十二世紀的穆斯林學者把天堂描繪為男性發洩情慾的「嬉春」（sensual delights）之所，他們還為男性犧牲者上天堂後可獲多少處女而爭辯不休。七十二名是普遍說法，最極端的數字是可娶妻五百、配八千處女及八千名已婚婦女……，「享受」比中國的皇帝老子還厲害。
經濟學者根據數據的剖析，反映了「人肉炸彈」孳孳求利求名的庸俗面，他們也許相信與敵人偕亡後可上天堂的溫柔鄉享福，但這畢竟不及「相金先惠」─名利先收實際！
閱後感：
所謂宗教，經過百年千載後，往往由「人」修正教義，乜都講得出。於是十誡裡面講明不可殺人，但只要將你打成了魔鬼，自然就乜人都可殺了，宗教在歷史上經常不知不覺地被當權者運用，害人無數。
我個人對伊斯蘭教沒有認識。對基督教、佛教接觸比較多，不是教徒。但即使我最有好感的是佛教，在我眼中都有「人為陷阱」，去過一些佛教活動，都有o的o野好鬼死「梗眼」，例如放生……我對上述宗教並無不敬之意，相反打算今年來由閱讀金剛經、聖經開始，重新認識。不過對大部份教會就……嘿嘿，唔知點解，o依家o的教會愈run愈似一間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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