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中求快, 柔中取剛

秋風送爽，是最佳的練拳季節。出一身微汗，涼風陣陣吹來，身子還是乾爽的。

習拳數年，教拳的，其實多不是師父，而是某幾位師兄。師兄偶爾過來檢查一下你的進度，有好些時候，他來來去去要你做好一個概念，你就知道這是──綱領，是拳術中最最最重要的；到他突然給你改動這個練法，原來是見你有進度了，再綱領上加上變化。

「要加上速度。」他說。

速度是怎麼來的，說來很玄，就是在慢中求得，這種說法，與不懂的人說去，一定以為你故弄玄虛，事實上十年前我也會以為如此。

「在慢中求快，在柔中取剛。」

說得簡單一點，其實學鋼琴就是如此，你必須先慢練全都做對做準，才能快練。而事實上你慢練做得很好，就自動能做快了。

拳慢練，是為了把動作細節都全部做好了，把動的關節都動了，不動的關節紋風不動。而無論動與不動，都不採用肌肉的力量，此之為鬆；也不採用關節，此之為整。夠鬆夠整，人受到攻擊時會有自動反擊能力的，很快，很神奇。

同樣道理，練到至柔時，就明白何謂剛了。按下去柔綿綿的太極師父，全身都柔，但真要打人時，拳頭碰到你身體時才會變硬、然後旋轉（縮減接觸面積），用半成力都能打死人。

說起來，練拳練功都是違反人的本性。我們毋須學習，就自然會使用肌肉力量，但習拳就要把此力捨去；我們受到拳擊，自然會把肌肉蹦緊，對抗外力，但習拳就是要先練把防衛解去，隨別人打，進一步更要把身體迎上去，讓人打，作用是把距離縮短，控制戰局。

習氣功者就更妙了，看李安《十年一覺電影夢》，他果然是對道家功夫頗有認識。當中有提到他們的”違反人性”，是所謂的”順練成人，逆練成仙”，成人者是製造後代，成仙者，就大概是所謂「 煉精化氣， 煉氣化神」，最後更要練神還虛。

迄今我都只接觸到物質層面的功夫，用物理學都能解釋。至於形以上的這一層境界，這輩子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