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29日星期一

李小龍,太極

早兩天因工作關係,聽到了記者訪問李小龍親姐pheobe(他們就叫她「龍姐」),證實了李小龍很年輕時學過太極。還有以下幾件事值得一記。

1.李小龍父親李海泉年輕時吃大煙(鴉片),龍姐說,當年大老倌都吃,不吃你沒有面子,到年老就戒了,那知道多年煙癮,一戒就咳,結果聽朋友勸告,去學起太極拳來

2.李海泉65歲就過身了

3.李海泉的師父是吳公儀弟子,叫何槐(或葵?),這名字我沒聽過但沒查到。龍姐的吳家太極也是跟他學的。何師父還在世,今年九十歲

4.江湖傳聞李小龍也學過太極。龍姐證實李小龍很年輕時(去美國前)跟李海泉學過吳家太極,對,只是父親教的,不是吳家人親授,因此很可能沒有嘗過太極的厲害。

2012年10月16日星期二

李偉才:明知不可為……


筆者年紀不小,卻仍是個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兼浪漫主義者。一些讀者可能知道,我於去年年底寄了三箱書籍給三位特首候選人。每箱六本書籍的內容,包括了《經濟增長的不可持續》(Prosperity Without Growth )、《貧富懸殊引發的社會問題》(The Spirit Level )、《全球暖化的嚴峻危機》(筆者撰寫的《喚醒69億隻青蛙》)等。

除了何俊仁外,唐英年與梁振英都有「回應」。前者是要我寄回一份授權書,謂競選完結後我同意書籍任由他們轉送他人;而後者的「回應」則是把書籍原箱寄回。

我當然明白,這是因為他們不能收授禮物的競選條例所至。授權書我是立即簽妥並寄返「唐營」競選辦。而至於「梁營」方面,剛好傑出青年協會於1月12日舉行周年大會,作為「傑青」一分子的梁振英會在晚宴前出席一陣子(要拉票嘛)。

作為前主席之一,我於是帶着沉甸甸的那箱書前往,然後當着CY的面前解釋:這不是什麼禮物,而是一個市民的一點意見,希望能夠對他在制定競選政綱時有所幫助。

就是這樣,我這箱書終於被收下來了。至於書籍(也包括寄給「唐營」和何俊仁的)是否從此被扔在一邊而永不見天日,已不是我可能控制的了。

2月28日是傑青協會一年一度的大型活動「明日領袖高峰論壇」。其中一個環節由我主講「一個需要英雄的年代」。料不到的是,出席下一個環節的CY會這麼早便抵達。我如常演講不覺有何特別,怎料翌日的「生果日報」作了這樣的報道:「傑青挑機 狼振英現形:狼振英噚日出席傑出青年協會搞的領袖論壇,諗住大談自己對領袖見解,但未發表偉論就先中伏。話說協會噚日喺狼振英入場時,安排1985 年傑青李偉才博士演講,其間李大談現時香港好需要英雄,而唔係只識為滿足一己權力欲嘅梟雄。狼振英聽到呢度,睇怕都覺有啲唔對路,但面上仲勉強叫做有啲笑容。 點知李博士話風一轉,講到心中嘅英雄人物,其實係劉曉波、胡佳、艾未未等人,仲話外國人視批評政府為愛國,全場家長學生聽到拍爛手掌。」這當然只是一段小插曲。最近(9月中),我再寄了數本書給邱騰華,並拜託他轉交給曾俊華、陳家強、陳德霖、黃錦星、陸恭蕙等。很快Edward已來電郵,謂已代為轉交。謹在此向騰華兄衷心致謝。

李偉才:一個需要英雄的年代


自2005年開始,筆者先後在香港大學和浸會大學多次主持一個名叫「廿一世界全球視野」的通識課程,而每次的反應皆十分踴躍。我為此製作的圖文並茂的電腦投影片,由最先的數十張,逐漸增加至數百張。

除此之外,我亦常常被邀前往不同的機構和院校主持講座。我最想和聽眾分享的一個題目,正是這個跟我們息息相關的「全球視野」。然而,在往往不足一小時的時間內,我當然不可能把數百張投影片全數播放出來。我於是把有關的內容濃縮,然後製作了一套只有數十張影片的電腦講義。為了突顯我要帶出的信息,我更為講義改了一個新的名字:「一個需要英雄的年代」。

的確,在這個充滿着各種巨大挑戰的二十一世紀初,我們實在需要能夠挺身而出力挽狂瀾的英雄。但我們要做的絕不是望天打卦等待英雄現身,因為真正能夠挺身而出力挽狂瀾便只有我們自己。也就是說,我們每一個人都要成為英雄。

由於受到了不少人的鼓勵,我先後把這輯投影片放到我的「宇宙波瀾」部落格、個人facebook,以及「繁榮反思小組」facebook等網址讓更多人觀看。我亦透過電郵把它發給了眾多的好友。不久,一些好友提出了一個很好的建議,那便是把投影片配上音樂並放上YouTube。在此我必須感謝好友麥家凱兄(他的年紀其實較我小得多^_^)。他得悉此事後立即自動請纓說幫我進行製作。

就是這樣,今年4月19日,一套名叫《一個需要英雄的年代》的短片被放到You Tube。除了令投影片自動播放外,家凱兄還十分用心地配上了兩首有名的流行曲,難得是歌詞與畫面非常配合。至於是哪兩首名曲?恕筆者賣個關子,留待各位自行上網欣賞吧。

在此讓我以投影片中的數句名句與大家分享:「一種思維模式既導致了問題的產生,同樣的思維絕不可能令問題得到解決。」(愛因斯坦)「不要低估一小撮滿腔熱血和理想的人可以改變世界的能力。事實上,世界的每一次巨變都是這樣開始的。」(人類學家MargaretMead)「只要人民帶頭,領導者自會追隨!」(David Korten)。

[在每張影片停留的時間上,現時的短片仍有未盡善之處。最近已拜託家凱兄重新檢視,看看是否可以改善。]李偉才

李偉才:二十一世紀文明重建


我們正生活在一個最激動人心的時代!眾多社會心理學研究顯示,在富裕社會裏,更多的消費往往不能帶來更大的快樂,反而會導致種種壓力而帶來焦慮不安。「消費主義」不但正在摧毀地球,也喪失了增進人類福祉的效益。一些較為清醒的新世代年輕人,已開始追求一種物質較為簡樸但心靈卻豐盛的人生(稱為生活上的downshifting)。

另一方面,進化心理學的研究則顯示,自私固然是人的天性,但守望相助也是人的天性,而且兩者都是進化的產物。荀子和孟子並無矛盾:「法」應用來「抑惡」、「道德」則應該「揚善」,而後者絕非理想主義,而是完全可以實現的目標。

甘地說得好:「 大自然可以滿足所有人的需要,卻不可能滿足他們的貪念。

」(Nature can meet everyone's needs, butnot everyone's greed.)前天文台台長林超英在接受訪問時則說:「人類的文明必定會走回頭路。但這個轉變是主動地還是被動地作出,將是契機與災難的分別。」認清問題之所在我們便必須付諸行動。作為「全球公義運動」(global justicemovement)的一部分,「佔領華爾街」(與香港的「佔領中環」)行動或會暫時偃旗息鼓,但這只是一個偉大運動的開始而不是終結。

除非我們消極地接受文明大倒退(以及因此導致的人道大災難)這個宿命,否則二十一世紀必須出現DavidKorten 在The Great Turning 書中所描述的「 文明大轉向」(the GreatTurning)。這個轉向必然包括企業的改造、政府的改造、社會的改造以及國際的秩序的改造。而最重要的是人心的改造。

這個轉向不會自動地發生,而必須我們一代又一代人的不斷探索和努力。我們經歷了二十世紀共產政權的慘痛教訓,因此其間必須堅持開放與民主的核心價值。

「抗爭是硬道理」,但「民主也是硬道理」。

「華盛頓共識」破產,絕不表示「北京共識」或「中國模式」是康莊大道。在民主自由、社會公義和生態和諧各方面,後者與前者一樣不可持續。在「反資反共、反霸反專」的大前提下,我們必須開創一條文明新路。

我們需要怎樣的繁榮?這個問題應該由所有看畢這二十篇文章的年輕朋友來回答。

我們需要怎樣的繁榮.二十(完)

李偉才

李偉才:制度的創新


二〇〇六年諾貝爾和平獎得主、有「窮人銀行家」之稱的孟加拉經濟學家尤納斯(Muhammad Yunus)曾經說過:「貧窮應該屬於博物館,而不是現代文明的一部分。」處身十九世紀的達爾文則這樣說:「如果窮人的苦難不是因為先天的因素,而是因為後天的制度所引致,我們便罪大惡極。」可是另一方面,哲學家波普爾(K a r lPopper)在他的巨著《開放社會及其敵人》之中,深刻地批判了共產主義的理念如何扼殺開放、多元的社會。而海耶克的《到奴役之路》則雄辯地論證,沒有經濟自由便等於沒有人身自由,因此「計劃經濟」必然導致專制主義。

歷史發展的弔詭是,我們一直深信只有高舉自由經濟的資本主義社會才能孕育出民主自由的制度。但過去數十年的歷史顯示,過度發展的資本主義原來亦會嚴重侵害民主和自由。在過往,我們為了民主自由而維護資本主義;到了今天,我們同樣為了民主自由而批判資本主義。但我們不單要批判地「破」,還需要創新地「立」。也就是說,我們急需的是「制度上的創新」。

一九九七年英國首相貝理雅上台時,曾以著名社會學家Anthony Giddens的學術理念為基礎,提出了「第三條道路」(The ThirdWay)的構想。也就是說,人類文明的發展,應該可以有超越共產主義的專制以及資本主義的流弊的第三種可能性。可惜的是,貝理雅敵不過大財團大企業的壓力,最後還是在新自由主義和全球化經濟的巨浪之前低頭。更可悲的是,新工黨的「 管理主義」(managerialism)甚至加強了「 新自由主義」對社會的禍害。

但我們絕不應氣餒。面對着人心的迷失、認識上的偏頗、制度上的扭曲和利益上的阻撓,我們必須豪情壯志與沉着踏實兼備,一方面進行喚醒人心的宣傳教育,一方面進行深入的理論研究,一方面進行制度改造和不懈的抗爭。

尤納斯所開創的無需抵押品的「 微額貸款」(micro-lending)、及以社群福祉而非盈利為目標的「社會企業」(socialbusiness),是近年來最令人興奮的制度創新。他的著作Building Social Business 大家不可不讀(可先上維基百科一看有關條目)。

其他的一些創新包括「維基協作」、「電子民主」、「員工所有制」、「負入息稅」、「綠色金融」、「無息貨幣」、「人工肉食」、「循環經濟」、「城市農耕」等。我們一方面要拒斥毛澤東的「唯意志論」,另一方面必須以牛頓這句話作為座右銘:「人類受想像力的束縛,遠多於他受自然定律的限制。」我們需要怎樣的繁榮.十九

李偉才

李偉才:制度的創新


二〇〇六年諾貝爾和平獎得主、有「窮人銀行家」之稱的孟加拉經濟學家尤納斯(Muhammad Yunus)曾經說過:「貧窮應該屬於博物館,而不是現代文明的一部分。」處身十九世紀的達爾文則這樣說:「如果窮人的苦難不是因為先天的因素,而是因為後天的制度所引致,我們便罪大惡極。」可是另一方面,哲學家波普爾(K a r lPopper)在他的巨著《開放社會及其敵人》之中,深刻地批判了共產主義的理念如何扼殺開放、多元的社會。而海耶克的《到奴役之路》則雄辯地論證,沒有經濟自由便等於沒有人身自由,因此「計劃經濟」必然導致專制主義。

歷史發展的弔詭是,我們一直深信只有高舉自由經濟的資本主義社會才能孕育出民主自由的制度。但過去數十年的歷史顯示,過度發展的資本主義原來亦會嚴重侵害民主和自由。在過往,我們為了民主自由而維護資本主義;到了今天,我們同樣為了民主自由而批判資本主義。但我們不單要批判地「破」,還需要創新地「立」。也就是說,我們急需的是「制度上的創新」。

一九九七年英國首相貝理雅上台時,曾以著名社會學家Anthony Giddens的學術理念為基礎,提出了「第三條道路」(The ThirdWay)的構想。也就是說,人類文明的發展,應該可以有超越共產主義的專制以及資本主義的流弊的第三種可能性。可惜的是,貝理雅敵不過大財團大企業的壓力,最後還是在新自由主義和全球化經濟的巨浪之前低頭。更可悲的是,新工黨的「 管理主義」(managerialism)甚至加強了「 新自由主義」對社會的禍害。

但我們絕不應氣餒。面對着人心的迷失、認識上的偏頗、制度上的扭曲和利益上的阻撓,我們必須豪情壯志與沉着踏實兼備,一方面進行喚醒人心的宣傳教育,一方面進行深入的理論研究,一方面進行制度改造和不懈的抗爭。

尤納斯所開創的無需抵押品的「 微額貸款」(micro-lending)、及以社群福祉而非盈利為目標的「社會企業」(socialbusiness),是近年來最令人興奮的制度創新。他的著作Building Social Business 大家不可不讀(可先上維基百科一看有關條目)。

其他的一些創新包括「維基協作」、「電子民主」、「員工所有制」、「負入息稅」、「綠色金融」、「無息貨幣」、「人工肉食」、「循環經濟」、「城市農耕」等。我們一方面要拒斥毛澤東的「唯意志論」,另一方面必須以牛頓這句話作為座右銘:「人類受想像力的束縛,遠多於他受自然定律的限制。」我們需要怎樣的繁榮.十九

李偉才

李偉才:去碳化


一個擁有先進科技的文明竟然會選擇自我毀滅,這似乎是完全不可想像的。不幸,這種情況卻正在發生。

自然界充滿着「臨界點」、「反饋作用」和「延滯效應」。筆者之前提過,科學家的研究顯示,如果全球平均溫度較工業革命前期升愈兩度這個「臨界點」,則極有可能令世界上的凍土(tundra)融化而釋放出巨量甲烷(methane)。而由此加劇的溫室效應,將會透過「反饋作用」(即「滾雪球效應」)令全球溫度急劇飆升。

事實是,我們今天離這個臨界點只有一點二度左右。但由於自然界的「延滯效應」,科學家再告訴我們,即使我們能夠於此刻便停止二氧化碳的排放,如今大氣層內增添了的二氧化碳仍會繼續發揮它的增溫作用,以至全球溫度在本世紀內仍會升近一度。也就是說,人類已經十分接近懸崖的邊緣,但文明的

列車卻仍不斷向前衝……

前文亦指出,氣候災變所導致的水源短缺、糧食短缺、蟲害、瘟疫、熱浪、山火、颱風等,將令社會秩序及至國際秩序崩潰。也就是說,如果我們在對抗全球暖化這場大戰中落敗,什麼經濟發展、社會和諧、國族昌盛、世界和平等目標都會成為泡影。

那麼迄今「戰況」如何呢?一言以蔽之,我們現時所做的,與我們必須做的,之間存在着極大的落差。我們就像法國「溫水煮蛙」寓言中的青蛙,雖然水溫已一步一步上升,卻仍然沒有逃難的意志和決心。

巨大的人道災難已經逼在眉睫, 而每一刻的拖延都只會令災難升級。二〇〇

九年的哥本哈根氣

候會議失敗收

場,今年十二月屆滿的「京都議定書」無以為繼。但我們是否就此坐以待斃?

筆者對此當然絕不接受。我在此強烈呼籲:所有環保團體、慈善團體、宗教團體、有良知的學者及至公民社會中的每一分子,務必站出來兼大聲疾呼:為了我們,更為了我們的後代,政府必須把「去碳化」(de-carbonization of theeconomy)放到最高的戰略位置。

如何「去碳」而又保持能源供應?開源節流是也。開源是大力盡快開發可再生能源(renewable energy)如太陽能、風能和地熱。而節流是以高科技及改變生活方式以減低能源消耗。最關鍵的政策是立刻引入逐年遞增的碳稅(carbon tax)和大力資助可再生能源的發展。過渡期間還必須向低收入家庭提供電費補貼。

請大家自問:這些政策真的這麼難嗎?

說它們會嚴重打擊經濟乃天下間最大的笑話。世界毀了的話,還有什麼經濟發展可言呢?還是那一句:「人民帶頭的話,政府自會追隨。」我們需要怎樣的繁榮.十八

李偉才

李偉才:去金融化




金融的存在是為經濟活動服務,這本是最基本不過的常識。不錯,自股票市場發明以來,便有人專門從事「以錢賺錢」這個遊戲。但這個遊戲如果只佔人類經濟活動的一少部分,問題還不算太大。事實卻是,過去數十年金融的過度發展已到喧賓奪主甚至本末倒置的地步。

有人曾經計算,在二〇〇八年金融海嘯爆發之前,全球「虛擬經濟」(virtua leconomy,即到處流竄的「熱錢」)的總值,是「實體經濟」(real economy,即全球的GDP)的二十倍之多。這種經濟雖稱「虛擬」,但當它玩火自焚而爆破之時,它對實體經濟的打擊卻是真實和沉重的,而首當其衝的不是那些國際炒家,而是無數積蓄盡喪和驟然失業陷入困境的平民百姓。

金融海嘯之後,各國領袖都提出要進行金融體制改革。但四年過去了,仍是「只聞樓梯響、不見有人來」。聯合國委託以斯蒂格利茨(Joseph Stiglitz)為首的一群經濟學家花了兩年多所寫的金融改革建議書(一般簡稱Stiglitz Report),已於二〇一〇年面世(台灣譯本稱《扭轉全球化危機》),但傳媒幾乎沒有作出報道,而各國領導人也沒有作出任何積極的回應,情況令人沮喪和心寒。

不用說這也是一個十分大的題目,除了提升股票交易的費用以及更為嚴格監控各種衍生投資工具和買空賣空等投機性行為外,筆者還希望以下面幾個「思想炸彈」來引發大家「腦激盪」:一、把「商業銀行」(commercialbanks)和「投資銀行」(investmentbanks)作嚴格區分( 亦即恢復美國於三十年代訂立, 但於九

十年代被推翻的「 格

拉斯- 斯蒂格爾法

案」,the Glass-Steagall Act),並嚴格限制這些金融機構的規模,以防再次出現「大到不能倒」(too big to fail)的「道德風險」;二、對龐大和短期進出的跨國資金(熱錢)抽取關稅(亦即一些學者建議了數十年的「托賓稅」,To bin tax);三、取消中央銀行,以後所有貨幣皆直接由政府發行;四、恢復以黃金(或其他一籃子公認具有價值的物質)為本位的貨幣發行制度,並逐步改變以美元為唯一收支結算單位的國際金融體系(例如形成」亞羅」、歐羅和美元鼎足而三的局面)(最後一點當然亦是「去美國化」的主要內容)。

顛覆性的結論是,我們必須「打擊(過度膨脹的)金融以挽救經濟」。

美國學者 Kevin Philips 在其著作BadMoney(2008)中指出,縱觀過去數百年西方歷史,伴隨着每一個霸權衰落的都是「經濟金融化」(financialization o f the economy)這一趨勢愈演愈烈。但今天全球經濟已連成一體。如果我們不果斷地抗衡這種趨勢,全球經濟的持續動盪和衰落勢將無法避免。

我們需要怎樣的繁榮.十七李偉才

李偉才:再全球化




去年十二月,筆者在《信報財經月刊》發表了一篇名為〈全球經濟復興之路〉的文章。指出了若要全球經濟真正復蘇,我們必須下大決心、立大宏願以「除三害」:「去美國化」、「去金融化」和「去碳化」。在此先讓我們看看「去美國化」的含義。

撇開殖民地年代被嚴重扭曲的全球經濟秩序不計,自二次大戰結束近七十年來,全球經濟乃遵循着一種「羅馬帝國邏輯」發展。在這種邏輯的「國際分工論」之下,各國經濟發展有多成功,端視乎它們能對「帝國」——即美國、西歐和日本等富裕國家——輸出多少原料、製品和勞務而定。由於我們已完全習慣這種「出口主導」(export-led)的經濟發展模式,我們就像住在深海的魚,卻不知道自己住在深海。

戰後頭數十年,這種發展模式只是面對現實,可說無可厚非。但踏進二十一世紀並經歷金融海嘯之後,如果我們還不醒覺到這種模式的不可持續性,並且竭力改弦更張,則我們便是愚不可及。

「去美國化」其實並不單單針對美國。它的真實含義是:全球經濟起跌絕不應取決於一個人口不到全球百分之五的國家(美國)的昌盛與否,甚至不應取決於人口不到全球百分之二十的一群國家(歐盟與日本)的繁榮。特別是這些國家已是債務如山並靠賒借度日。

先有多哈一輪(Doha round)的世貿談判停滯不前,後有金融海嘯的衝擊,基於「華盛頓共識」(WashingtonConsensus)的全球化綱領( 即「 市場主導」與「 新殖民主義」的相結合)已是分崩離析。筆者倡議的不是「 反全球化」而是「再全球化」。(r e -globalization)這個倡議包括兩部分:一、擺脫由「北方」富裕國家主導的羅馬帝國式「全球經濟一體分」,進而大大加強第三世界國家的「南——南合作」(最好是通過非美元的貨幣進行);二、在能源和食物這些關鍵環節,各國不應過分依賴貿易,而應該盡量努力達到「本土自足」(local self-s ufficiency)的地步。

在強大主流意識當前,上述兩項建議無疑離經叛道。然而,面對着金融債務和環境債務的雙重危機,長期住在深海的一項迷思必須被打破,那便是貿易固然可以大大促進國與國之間的繁榮,但它本身不能製造財富。在國際關係日趨緊張而生態形勢更為危急的情況下,我們必須努力讓國際貿易回復到「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的情況。「本土自足」是抗災的最佳保證。

能源自足的途徑是發展可再生能源(特別是太陽能和地熱);糧食自足的途徑是高科技「城市垂直農耕」。借用戴卓爾夫人的名句:「除此之外別無選擇!」我們需要怎樣的繁榮.十六

李偉才


李偉才:不患寡而患不均



不患寡而患不均

對問題的正確認識,是解決任何問題的第一步。

現今世界的問題既是「過度發展」(overdevelopment),也是「發展不足」(underdevelopment)。前者針對的是世界上不到四分一的人口,而後者則包括其餘近四分三亦即接近五十億人。

「不患寡而患不均」是老生常談,但這不妨礙它是事實。讓我們從兩組不同的數據來加以說明。第一組是「按國家劃分的溫室氣體人均排放」(請參閱《維基百科》的Listof countries by greenhouse gas emissionsper capita),第二組則是「人類發展指數」與「生態足跡」的關係(請參閱《維基百科》的Ecological F ootprint)。

溫室氣體排放是導致全球暖化的元兇。網上的表列把它們折算為「二氧化碳當量」,單位是公噸。從表中的二〇〇五年資料看出,美國人均排放當量是23.5,雖然不及澳洲的26.9,但乘以人口則總排放量位列發達國家的榜首(澳洲人口不到美國十分一)。

大部分人心目中,德國人和日本人生活水平絕對不低,但他們的排放量只有11 .9和10.5,亦即只是美國的一半。而法國更只有9.0公噸。巴西是南美第一大國,但排放量只是5.4。斯里蘭卡雖不算富庶,但也不屬貧困國家(它的醫療和教育制度比中國還要先進),其排放量是0.7。全球「國民快樂指數」最高的國家不丹,其排放量更只有0.6公噸。

現在讓我們看「人類發展指數」與「生態足迹」的關係。從網上的圖表看出,高的指數不一定要求很大的足迹。當然,就現時而言,高指數國家的「 人均足迹」仍是較科學家計算出的地球「人均可負荷量」

為高( 請留意橫

軸數值2.1處的垂直線)。但只要我們發展出適當的科技(例如節能科技和可再生能源),我們應該能夠合乎地球生態負荷量而仍然獲得美好的生活(不用說,大力控制人口增長仍是當務之急)。

這個圖也從另一個側面印證了聯合國「千禧生態系統評估」的結論,亦即人類活動的影響,已經超過了地球的「總生態負荷量」,其中一些更達百分之五十或以上。

綜合上述分析,我們達至一連串無可爭議的結論:一、對於地球上大部分人而言,發展經濟以改善生活仍是當務之急。二、這種發展絕不能追隨西方的模式,否則自然生態將會全面崩潰。簡單的計算顯示,如果世界上每一個人都要活得好像一個平均的美國人,我們將需要多五個地球的資源。

更具體地說, 發達國家必須盡快實現「 負增長繁榮」(n e g a t i v e g r o w t hprosperity),而且還必須在國際層面實行「資源共享」;而發展中國家則必須推行可持續發展的「另類經濟模式」。另一個選擇是文明滅亡。

我們需要怎樣的繁榮.十五李偉才

李偉才:「正軌」原是「歪道」


「正軌」原是「歪道」

二〇〇八年金融海嘯的初期,世人確曾猛然醒覺了一陣子。人們驚訝地發現,金碧輝煌的繁榮背後,原來充滿着自欺欺人的超級泡沫,以及貪婪腐敗的巨大詐騙。有關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應有模式,不少人高調地提出了必須深刻反思和「回到根本」(back to thebasics)的呼籲。

很可惜,我們就像一個喝醉了的巨人,雖然在沉睡期間被一聲巨響驚醒了,卻因為貪睡而轉過頭即回復到沉睡的狀態。這個巨人不知道(也不肯面對)的是,方才的巨響是河流上游的水壩崩塌了,而洪水正順流而下,很快即會淹至並摧毀一切..

筆者早前的文章指出,現代文明的空前繁榮乃建築在兩大「透支」之上:第一個是天文數字的金融債務,而另一個則是自然環境備受破壞的債務。馬多夫(Bern ard Madoff)的「龐茲騙局」(Ponzi scheme)是金融海嘯中一個深具象徵意義的插曲。但從宏觀的角度看,現代文明的繁榮根本便是一個巨大無數倍的「龐茲騙局」!

令人沮喪的是,金融海嘯發生至今四年,由於人們的巨大惰性,也由於當權者盡量維持「現狀」(特別是權貴利益)的政策,以及經濟學者不肯認錯的態度,文首提及的「深刻反思」只是曇花一現,至今已是消失得無影無蹤。絕大部分人很快便掉回舊日的窠臼,重拾固有的思想和行為模式。他們大多這樣想:金融海嘯是一趟不幸的事件,但我們下次只要小心一點便行了。

無論是平民百姓、專家學者或是政府高官,都在討論和期待經濟何時能夠完全復蘇,而全球經濟

發展可以重回「正

軌」。可從來沒有人敢於聲稱「皇帝根本沒有穿衣」,亦即金融海嘯前的「正軌」本來便是「歪道」!建築在債務上的繁榮是絕不可能持續的。我們一天不肯面對這個事實,難題便一天無以解決。

四年來,面對着種種不可持續的發展,各國政府根本沒有採取任何對症下藥的措施。在金融債務上,以美國為首的各國政府基本上是以一個更大的泡沫來暫時掩蓋原來的泡沫。在自然債務上,國際「減排」協議已陷癱瘓、「可再生能源」的發展舉步維艱、二氧化碳的巨額排放仍不斷飆升、而全球暖化的惡果正日益顯現。直截了當地說,全世界的領導人都已經徹底失敗。他們不是脫離現實便是自欺欺人。

更嚴重地說,他們正帶領着人類走向絕路。

學者David Korten鄭重指出,當領導者無法有效領導,人民便必須站出來。他的口號是:「人民帶頭的話,領導者自會追隨!」(When the people lead, the leaders willfollow!)正是基於這個呼籲,筆者組成了「繁榮反思小組」。 我們需要怎樣的繁榮.十四李偉才「正軌」原是「歪道」

二〇〇八年金融海嘯的初期,世人確曾猛然醒覺了一陣子。人們驚訝地發現,金碧輝煌的繁榮背後,原來充滿着自欺欺人的超級泡沫,以及貪婪腐敗的巨大詐騙。有關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應有模式,不少人高調地提出了必須深刻反思和「回到根本」(back to thebasics)的呼籲。

很可惜,我們就像一個喝醉了的巨人,雖然在沉睡期間被一聲巨響驚醒了,卻因為貪睡而轉過頭即回復到沉睡的狀態。這個巨人不知道(也不肯面對)的是,方才的巨響是河流上游的水壩崩塌了,而洪水正順流而下,很快即會淹至並摧毀一切..

筆者早前的文章指出,現代文明的空前繁榮乃建築在兩大「透支」之上:第一個是天文數字的金融債務,而另一個則是自然環境備受破壞的債務。馬多夫(Bern ard Madoff)的「龐茲騙局」(Ponzi scheme)是金融海嘯中一個深具象徵意義的插曲。但從宏觀的角度看,現代文明的繁榮根本便是一個巨大無數倍的「龐茲騙局」!

令人沮喪的是,金融海嘯發生至今四年,由於人們的巨大惰性,也由於當權者盡量維持「現狀」(特別是權貴利益)的政策,以及經濟學者不肯認錯的態度,文首提及的「深刻反思」只是曇花一現,至今已是消失得無影無蹤。絕大部分人很快便掉回舊日的窠臼,重拾固有的思想和行為模式。他們大多這樣想:金融海嘯是一趟不幸的事件,但我們下次只要小心一點便行了。

無論是平民百姓、專家學者或是政府高官,都在討論和期待經濟何時能夠完全復蘇,而全球經濟

發展可以重回「正軌」。可從來沒有人敢於聲稱「皇帝根本沒有穿衣」,亦即金融海嘯前的「正軌」本來便是「歪道」!建築在債務上的繁榮是絕不可能持續的。我們一天不肯面對這個事實,難題便一天無以解決。

四年來,面對着種種不可持續的發展,各國政府根本沒有採取任何對症下藥的措施。在金融債務上,以美國為首的各國政府基本上是以一個更大的泡沫來暫時掩蓋原來的泡沫。在自然債務上,國際「減排」協議已陷癱瘓、「可再生能源」的發展舉步維艱、二氧化碳的巨額排放仍不斷飆升、而全球暖化的惡果正日益顯現。直截了當地說,全世界的領導人都已經徹底失敗。他們不是脫離現實便是自欺欺人。

更嚴重地說,他們正帶領着人類走向絕路。

學者David Korten鄭重指出,當領導者無法有效領導,人民便必須站出來。他的口號是:「人民帶頭的話,領導者自會追隨!」(When the people lead, the leaders willfollow!)正是基於這個呼籲,筆者組成了「繁榮反思小組」。 我們需要怎樣的繁榮.十四李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