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25日星期一

賦能工具

奧巴馬是不是個好總統,暫且不論。然而他一定是個聰明絕頂之人,以下他的說法,我在心中已久,但以我表達力就講不出來了。


他批評ipad等電子產品時說:(原文

You’re coming of age in a 24/7 media environment that bombards us with all kinds of content and exposes us to all kinds of arguments, some of which don’t always rank all that high on the truth meter.

With iPods and iPads and Xboxes and PlayStations, — none of which I know how to work — information becomes a distraction, a diversion, a form of entertainment, rather than a tool of empowerment, rather than the means of emancipation.


他再說:

All of this is not only putting new pressures on you, it is putting new pressures on our country and on our democracy… We can’t stop these changes… but we can adapt to them,

Education… can fortify you, as it did earlier generations, to meet the tests of your own time.


明報的翻譯(原文):
就在一天前,奧巴馬剛與iPad創造者喬布斯(Steve Jobs)見過面。奧巴馬今年5月曾批評過現代媒體,包括iPad等電子產品,當時他向一批學生說﹕「iPod、iPad和Xbox以及PlayStation,我一概不知道怎麼用。資訊已變成讓人分心、轉移焦點的東西,(這些產品)是一種娛樂形式,而非賦能工具。」

有朋友不同意。當然啦,佛祖用ipad是不會心力渙散的,成年人也許不會,但新一代小孩呢?

我擁有ipod,還好它毒害小得多。它不會叫我,主宰權都在我手上。其實ipod跟當年walkman一樣,只是令你更容易孤立自己吧了──當年walkman剛出時,大家都這樣批評,也是事實。

至於其他會主宰你控制你的電子產品,十年後再說吧。

2010年10月20日星期三

鼻敏感

*本人命賤,愛以自己做活體實驗,加上小學生程度,用藥自是胡來的,有錯請指正。注意古方藥量與今日不同,沒有相關知識者要試就用科中吧,用生藥/煎劑者後果自負。


自少鼻敏感,小學時常忘記帶紙巾,弄得很狼狽。到了初中,老媽把我拉了去中環看西醫專科──她在醫藥上一向有貴的就用貴的,相信專業。可惜很多專業人士常令我們失望。那西醫說,你的鼻敏感很嚴重,再下去就會變鼻竇炎,到時得開刀,開刀後仍有很多毛病,云云。他著我有機會就到加拿大等地念書,因為空氣比較好云云,能不藥而愈。當時年紀輕,沒有想到他既然沒法醫我,只給我不切實際的移民/升學建議,其實不應收費。

年長後回想,當然覺得很笨,而且也感到母愛雖然常常很笨,但很偉大。好了,再想想,那西醫也盡了最大的努力,他也沒有辦法,算了,不跟他計教。

30歲後,一陣子好,一陣子差,有幾年身體很好,幾乎以為斷尾了。但差也只是拭拭鼻涕,沒有發展成鼻竇炎,因此還好。

早陣子,keith給我捎來MM老梁寫過的鼻敏感方,他使用「芩甘薑味辛夏仁」,我試過,對我沒有效(也許對別人有效)。雖然我一定也是肺中有寒濕,但也許太嚴重吧,我從前脾胃俱濕,有好幾年常肚瀉,動不動拉稀,後來看旺角S醫師給他調理好了,但鼻敏感沒有清。

早幾個月,高妹著我試試「苓桂朮甘湯」,她說開了給一個小朋友,一劑已,之後都沒有再發了。我到上環執藥五劑,吃了一劑鼻內就清了。我的情況沒小朋友這麼好,逢天氣轉時都略有鼻水滲出,也不嚴重。

有天想起叔叔教過一招:感冒初起時滲鼻水,吃麻黃附子細辛湯(科中)!我試了五六次,每次都有效。若你一早起來,鼻水稀稀的直流(不用力噴它都會滲出流到你咀邊),輕微的吃兩克,15分鐘內鼻水就停了;重的,我吃過三克,鼻水就是不停都會大為減少。這星期,第一天趕著出門沒有吃,到了公司鼻水還沒停,只好吃了兩克桂枝湯頂頂,結果鼻水是減了一點,卻沒停,到回家吃了兩三克麻黃附子細辛湯(科中),它馬上又停了。好神。

這一招,鼻水濃稠要大力大力的拭,大概不夠力道。要再吃一劑苓桂朮甘湯,又把鼻內的寒濕清一清。

也許還有更高明的方法,還在學習。懂的師兄請賜教。

筷子

對於餐具歷史、飲食文化歷史,我都沒有研究。但憑常理推斷,梁文道以下這篇舊文章的結論是不合理,甚至是倒果為因的。我只是推斷,有錯請指正。

先看文章:


筷子

  我一直拿不好筷子,小時還因此被大人責罵,我很不服氣,覺得會用就好,何必講究姿勢正不正確呢?後來大概見我屢勸不聽,而且錯有錯着,這不端正的手法竟也相當靈便,家人也就不再囉唆了。所以從小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食具絕不只是單純的工具這麼簡單,它還有許多功用,甚至能夠透露一個人的出身教養。筷子用得對,總被認為是種美德。

  關於筷子的禁忌可多了,最明顯的莫過於不可把筷子插在一碗飯上頭,因為這就和祭拜死者時把香插在米飯上一樣,很觸霉頭。此外,你也不能在說話的時候以箸代指,隨意地指來舞去,因為這是很不禮貌的。其它不禮貌的行為還包括了拿筷子的時候突出拇指,因為這根拇指也有點用筷子指人的意思。每一個中國人總在吃飯的時候學懂甚麼叫做禮貌,筷子則是我們習得文化習俗與傳統禁忌的重要工具。

  由於我不懂使用筷子的正確手法,因此我對這種食具的起源一直很感興趣。想想看,比起刀叉匙,筷子是種多麼講究技巧,又多麼違反本能直覺的工具呀!從前招呼洋人的中餐館總會在裝筷子的紙套外印上筷子用法的簡明圖解,好讓那些願意暫時放下刀叉的老外更徹底地感受古老東方的異國體驗,以中國人的方法吃中國菜。那些圖印得十分簡單,但我從來沒見過有哪一個老外是光看它們就能學懂用筷子的。相比之下,我們中國人第一次吃西餐就容易多了,動刀動叉全無難度可言,真正的問題在於刀叉太多,不該用哪一刀那一叉罷了。

  根據近年的考古發現,筷子的起源當在六千到五千五百年前。證據是江蘇高郵龍虬庄附近的一個新石器時代遺址,裏頭有四十二件出於墓葬的骨製筷子。考古學家怎麼知道它們是筷子呢?理由是它們和碗盆等其它食具放在一起,顯然是配套使用的。假如六千年前的有錢人擁有骨箸(有墓葬品的多半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那麼我們是否可以推測中國人在更早的時候就懂得用木材或竹子做筷子呢?

  有趣的是,中國人原來也用過叉,甘肅武威皇娘娘台遺址就出土過一些三齒形的長柄叉子。而刀子就更是普遍了,它大概是人類最早使用的食具,因為它很方便,除了可以切可以叉,更兼具其它各種功能,所以刀並不是專門的人食具,而是就手的多用途工具。歐洲人一開始也只是用刀,只是到了後來才發現叉的妙用,一手刀一手叉既能更穩定地切割食物,也能安全地把食物送進口中。

  為甚麼叉子在中國流行不起來?為甚麼中國人偏偏要用需要更高技巧的筷子呢?這真是個令人費解的難題。(筷子之謎二之一)

用筷子吃牛扒

  有很多人認為筷子的發明是中國人比較聰明的另一個證據,因為要使用筷子必 需涉及到三十多個關節和五十多條肌肉,比起刀叉要複雜得多,更不要說那兩根竹條之間複雜敏銳的槓桿原理了。但是在我看來,這種講法就和說印度人用手吃飯證 明了他們果然都很耐熱一樣無趣(凡是用手吃過印度菜的人都知道,不怕飯菜燙手是首先要突破的難關),都是一種意義不大的簡化推論。而且這也無助於我們探尋筷子起源的目的,你總不能說我們的祖先捨刀叉而就筷子是為了挑戰高難度吧,倒立走路豈不是更難?

  法國思想家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在他那本極有詩意,但也充滿了刻板東方主義色彩的名著《符號帝國》裏曾經對着筷子大發感慨:「它的姿態如此輕柔,有一種陰性氣質,這種準確、細緻的動作正如母親抱小孩般的小心翼翼」。而且使用筷子可以使得「食物不必承受比夾起它所需要的力氣更大的壓力」,「不像我們西方人的餐具那樣切割和刺扎;它從不蹂躪食物,不是慢慢挑開(如對待青菜),就是輕輕分離(如對待魚類),因而重新發現食材本身所具有的天然縫隙」。

  雖然羅蘭.巴特這本書講的是日本,但中國人看了這個片段也一定深引為知己,覺得這個法國佬不簡單,就是懂得咱東方文明「天人合一」的道理,就算對付食物也絕不粗暴,才不像他們洋人那樣動刀動叉,又刺又撕地那麼凶狠。

  再數下去,你還可以說筷子靈活隨意,就像羅蘭.巴特所說的,愛指向哪裏就指向哪裏,不用像吃一塊牛扒那樣總得從左下角開始順序切起。而且筷子還體現了我們「以不變應萬變」的做人原則,無論是一碗清湯素麵還是滿漢全席,我們全是用一雙筷子搞定,絕對不用像法國人那麼繁雜,換一道菜就要再上一副專用的食具。

  不錯,這種種說法都很美麗迷人,但它們全都經不起嚴謹的學術推敲。首先,西方人並不是自古以來就那麼麻煩,那些五花八門的切魚用的刀,吃蝸牛用的小夾,魚子醬專用皫貝殼小匙子,莫不都是這兩百年來的新發明,從前他們也是一雙刀叉走天下的。其次,東方人用筷子也不見得有多溫柔,沒錯我們是不會用筷子撕扯食物,但那並不是因為我們尊重「食物的天然縫隙」,而是因為那些材料早在廚房裏就被人工地破壞過了。

  使用筷子的前提,正正在於所有食材都已經被事先處理過了。一大塊牛肉早被分解成條狀、塊狀甚至顆粒,所以用不着我們在餐桌上再行分割。如果認真地比較起來,沙律和牛扒其實要比中國人的炒菜炒肉更「自然」,更不傷食材的原有型態。

  因此筷子和刀叉的分別不只是兩種工具的差異,更是兩種煮食方式的不同。使用刀叉的烹調方式,從原則上講是不用在廚房裏把食物切分得太過仔細的;而使用筷子的烹調方法,就要廚師對食材事先做好精密的處理了。畢竟,我們很難用筷子去對付一塊帶骨的羊架甚至一隻完整的燒雞吧。所以我們真正該問的問題不是中國人為甚麼會用筷子,而是中國人為甚麼會把食材切分得那麼細。那麼,原因到底是甚麼呢?你問我,我問誰?(筷子之謎二之二)


對於中國人發明筷子,使用筷子,愚見以為理由很簡單:

1.筷子平宜,易製作。數十年前,我父我爺那一輩,都會木工,再之前的數千年,中國男人自己就算買不起筷子,都能自己製作筷子,那只是兩根直枝。(我這一輩就不要提了,除了消費甚麼都不會。想一想,木工應該也很好玩,當年倪匡成名了,就以此為樂,還把倪震關進自己做好的木櫃內,看門縫做得好不好,透不透光!)

2.同樣以經濟角度看看,筷子一雙成本多少?刀叉成本如如何?刀叉使用上需要低技術,但製作上需要高技術、高成本,而且需要保養:分要磨、叉會崩(小時候我家中總有崩掉的膠叉),刀能用木造嗎?能用叉造嗎?(我不確定,只知道湯匙可以,但製作上也不太容易)

古時一家五口七口,平民百姓,花錢買五雙筷子才幾錢?在廚房上使用一把大刀,就可以把食物先斬碎,然後用筷子進食了,豈不樂哉?西人要五把刀、五隻叉,他們的廚房要不要大刀?一樣要。

3.記憶之中,西方的平民百姓,是近幾百年才用刀叉的(維基說第一把餐刀出現在1637年),之前一直用手(有錯指正)。筷子不論用骨做木做,都是隔熱的,手是怕熱的,中國人很多食物都是高熱時進食的,有很多很多的食物,是伴著高湯出台,然後你用筷子夾出來,吹一口氣,趁自己能承受的最高熱度來進食,才有那一種能量,那一種美味的。可以推理想像,用手進食的國家,食物少了不少可能性,筷子出現影響了烹調及進食文化,而不是梁文道說的,是烹調切細才出現了筷子,這是倒果為因。

你會說,用刀叉也能吃湯麵哦!對,但也許這個時代,物質太盛,大家忘記了歷史上中又好西又好,平民百姓都是很貧窮的,誰買得起刀叉?是貴族。

4.中國人慳儉,中國文化很崇尚技術/承傳,我們不必談琴棋書畫,醫卜星相,只用經濟角度看好了。坐時光機回到過去,若一條古村同時發明了刀叉及筷子,你會下注那一邊?我朲賭,慳儉的古中國人必選筷而棄刀叉,既然用技術能補足,甚至超越刀叉之不足,何必用刀叉?

如今的中國人當然不慳儉。不過,有中國國藉的就算中國人嗎?


2010年10月19日星期二

孔誥烽﹕美重施故技維持美元霸權

【明報專訊】貨幣戰爭,如箭在弦。只要我們搞清楚美國自1970年代廢除全球金本位制度後,怎樣通過種種經濟和非經濟手段維持美元霸權,便能理解最近的發展,其實只是老美重施故技,不用大驚小怪。

美國在二戰後憑壓倒性的經濟實力,承諾以35美元兌一安士黃金的固定價值,架起了一個以美元為基石的全球固定匯率制度。到了1971年,陷入越戰泥潭的美國在經濟滑坡和黃金儲備流失的壓力下,單方面宣布取消美元與黃金的保證價,通過美元貶值減少經常帳赤字,挽救美國經濟。全球金本位制崩潰後,不少人斷言美元時代已經結束,世界將進入多種貨幣多足並立的時代。

但過了40年,美元霸權仍然屹立不倒。不少政治學者指出,沒有黃金支持的美元霸權之延續,已是一政治現象,超出了經濟學的範疇。

無論在冷戰期間或是冷戰後,美國均以大於其他資本主義國家總和的軍費維持一個全球軍事保護傘。美國不單負責歐洲、日本和主要能源出產國的防務,還保障全球重要航道暢通無阻。受美國保護的國家在進出口結算與外儲中,不由自主地使用影響力與發行國經濟實力不相稱的美元,並為此承受不低的經濟成本與風險,等於是向美國交保護費。

美元每次大轉勢都由華府主導

當然,美元享有主宰地位,並不代表它一直未曾遇上挑戰。1990年代歐洲在冷戰結束後加速整合,試圖甩開美國,自創新貨幣,便是金本位解體後美元遇到的最大衝擊。當時美國的對策是拉攏東歐國和分化德法與其他歐洲國家,為歐洲擴張和整合製造障礙。後來美國更發動伊戰推翻薩達姆,使德法以爭取聯合國取消伊拉克禁運,換取伊國將來以歐元結算石油出口的交易成為泡影,拆了歐元的一條光明前路。

美國以政治與軍事力量保住美元霸權,讓華府在過去40年大部分時間能按本國經濟需要,隨心所欲地調整美元價值。上圖清楚顯示,美元在國際貨幣市場的每次大轉勢,都是由華府單方面主導的。

1980年代初聯儲局主席Paul Volcker將利率抽高至20%以上,以對抗通脹,令美元匯價上揚。後來華府見強美元令美國經常帳惡化,又在1985年通過廣場協議令美元兌馬克與日圓大幅貶值。1990年代初弱美元令金融業吃虧,加上誕生前夕的歐元來勢洶洶,迫使克林頓政府在1995年重回強美元政策。到了2000年後美國經濟增長乏力,格林斯潘則以連串減息刺激經濟,再將美元壓低。

中國拋售美債是搬石砸腳之舉

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後,美國以龐大刺激方案挽救經濟,所以極需要中國繼續買美債,幫忙填補財政赤字,並防止美元急速下滑和通脹失控。從2008年底到2009年,美國訪華的每位領袖,都忽成低聲下氣的美債推銷員,被中國官員冷待羞辱,也在所不惜。結果中國沒有離棄美債,加上歐洲經濟比美國更差,使美元成為資金避風港,令美元在這兩年不跌反升。

但中國在金融危機後繼續大手買美債,其實是出於中國要通過不斷投資美元資產以壓低人民幣兌美元匯價、刺激本國出口業復蘇的需要。今年年初有報道指中國在2009年底拋售美債,在金融市場引起了一陣恐慌。當時英國《衛報》就此事訪問我,我一反主流看法,表示中國拋售美債,是搬石砸腳之舉,所以難以成為趨勢。報道刊出後,有朋友質疑我沒有認清中國現今已強大到可以摧美帝的現實云云。但不足兩個星期,美國財政部即宣布早前引發中國拋售美債疑雲的數據有誤,經修正後的數據顯示中國不單沒有賣債,反而通過倫敦與香港等地的金融中介公司增持美債。

今年多項數據顯示,美國經濟其實沒有通脹危機,反而出現了通縮風險。在此新形勢下,美元匯價下滑、聯儲局印鈔買財政部發行的債券、中國停買甚至拋售美債,對華府來說不單不是壞事,反而成了能幫助美國平衡經常帳、提升儲蓄率、對抗通縮的好事。這解釋了為何美國在這兩個月一反自金融危機爆發後將人民幣升值議題放一旁的態度,再次動輿論機器,逼人民幣升值。他們對中國叫陣的潛台詞,路人皆見:美國希望美元貶值,不怕通脹,現在已不稀罕中國買美債了。在危機之初已有先見之明,叫大家不用擔心通脹的Paul Krugman,早前更在其《紐約時報》專欄中明言,若中國開始拋售美債,華府應立刻寄上謝卡。

就在此時,美國宣布「重返亞洲」,在朝鮮半島、南中國海甚至沖繩島鏈無風起浪,軍演鬧事。其目的看來不單是要爭奪地緣政治的主導權,而是要利用中國周邊國家在中國崛起下的不安全感,為他日要與中國在匯率問題上攤牌時累積籌碼。

北京要擺脫美元霸權,加速人民幣國際化,長遠當然有用。但現時仍未能自由兌換的人民幣要完成國際化,恐怕還有漫漫長路,遠水不能救近火。最近北京積極與其他發展中國家達成以人民幣結算貿易的協議,則可能會重複1930年代希特勒建立「帝國馬克貨幣區」(Reichsmark bloc)的凶險之路。

好戲在後頭 全世界都在看

當年德國在大衰退中為了擺脫英鎊等強勢貨幣的主導,與波蘭、希臘等周邊國家達成以馬克結算貿易的協議。這結果引發英美法等國以貿易保護主義反制。德元區內的小國,則因擔心經濟太依賴德國,暗中靠攏英法以作保險,並不斷提高輸出德國的原材料價格。最後德國在經濟上吃了大虧,德元區內部和德元區與其他經濟體的衝突與猜忌,加速升級失控,其餘的都是歷史了。

美國迫使人民幣升值,乃是重施過去40年憑政治與軍事力量操控各國幣值的故技。北京現在雖未至於黔驢技窮,但可選擇的路,實不多,要怪便只能怪為何過去10多年未有趁經濟形勢大好時將發展模式調整為內需導向,擺脫出口依賴。若北京最後能以大智慧扭轉劣勢,頂得住升值壓力,那麼這場貨幣戰,很可能成為美元霸權結束的開始。但若中國最後只能體面地投降,那麼美元霸權,便將穩定地延續多一段時間。好戲在後頭,全世界都在看。

作者是美國印第安那大學布魯明頓校區社會學系助理教授、中國政治與商務研究中心副主任

■延伸閱讀

Peter Gowan 2010. A Calculus of Power: Grand Strategy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Verso

Ho-fung Hung 2010. 「In Dollar We Trust? Plaza Accord, Iraq War, and China in the (Un)making of the Empire's Money 」 Paper presented at the conference on 「the transformation of global economic order,」 Chicago Center for Contemporary Theory, University of Chicago, Dec 3-5, 2010

Milward, Alan S. 1981. 「The Reichsmark Bloc and the International Economy.」 In G. Hirschfeld and H. Kettenacker. eds. Der Fhrerstaat. Mythos und Realitat Stuttgart: DVA

2010年10月15日星期五

secret of their eyes

一個年輕導演跟我說:「這幾個月最好看的一部電影,就是阿根庭電影《謎情追兇》(secret of their eyes),快去看。這電影有些元素其實很像港產片。」上網找資料,每天只有電影中心、ifc各演一場,周五到了油麻地去看。

頭十五分鐘頗悶,誰知道越看越有戲,拍法是很不荷李活的,沒有槍戰,沒有打鬥,誰似港產片,是有的,就是那幾個角色的關係、性格塑造,有幾場戲還是蠻好笑的,令我想起了香港的警察拍檔電影。

看到結局,呀,原來是部復仇電影,但不看到最後你不知道。所以戲橋不穿了。

戲中有一長鏡頭,看得我嘩然,十幾分鐘長,由直昇機俯瞰球場,一直pan下來,拍到球場上球員交波、抽射、還中柱!之後鏡頭繼續pan,突然一鏡落zoom到觀眾前,影住主角,然後主角與疑犯展開追逐。嘩,好凌厲,點拍架?原來用了CG。

這影片奪了今屆oscar最佳外語片。




2010年10月12日星期二

八珍

朋友通知,專賣甜醋的八珍原來有售麥芽糖,馬上去買了兩盒。包裝很家庭式,只用個透明膠盒盛着,用膠紙貼好,再補上expiry date。比起大陸的蝴蝶牌,八珍價錢不平宜,$12一盒,份量只有前者一半,計番價錢,其實差不多是前者的三倍。

放了在冰箱兩星期,今天在家中,煮個小建中湯試試。

味道呢,我不敢說是百份百兒時味道,但總覺得蝴蝶牌有陣化學味,也許是我心理作用。有朋友更懷疑它不是飴糖。八珍這一瓶質感一樣煙靭,幾乎拗斷了筷子,但下熱湯時明顯溶得比較快。

朋友說九龍城有台灣飴糖賣,但要$40一盒,太貴了。況且我交通也不方便。搵日夾餅乾吃吃看。

(題外話:不知怎的,幾個朋友說吃科中小建中後都會渴睡,我只吃煎劑,不渴睡,開給我媽吃、朋友吃也不渴睡。奇怪。)



宋鴻兵:一石二鳥的美元貨幣戰爭

在世界輿論高度關注的貨幣戰爭硝煙背後,到底在發生什麼樣的戰爭?

是滙率博弈,還是貿易保護?是全球經濟再平衡,還是美國國內政治國際化?實際上,全世界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發動這場貨幣戰爭的正是美國,戰爭的主要手段是所謂的「量化貨幣寬鬆政策」,戰爭的宣傳口號是「反對滙率操縱」、「反對貿易保護」、促進「全球經濟再平衡」,而主要打擊目標則是中國!

美國所發動的全球貨幣戰爭,從本質上看是一場賴賬戰爭和資產泡沫戰爭。

本質是一場賴賬戰

美元的實質是一種以債務為抵押所發行的貨幣。每一張流通美元的背後都是某人對銀行系統的負債,這張紙幣其實是一份債權的收據,所以每一個持有美元的人都是美元債務的債權人。

當美國以「量化貨幣寬鬆政策」啟動印鈔機時,美聯儲通過購買美國國債和金融機構持有的債券、票據來對美國巨額債務進行大規模的「貨幣化」。「量化寬鬆」無外乎兩個含義,一是規模遠超正常水準,從而達到稀釋債務的目的;二是「被貨幣化」的債券品質大大降低,如早已實質破產的「兩房」所發行的債券。這樣一來,海量增發的美元大大稀釋了美元原持有人手中債權的「含金量」,同時,新發行美元中的「資產毒素」大大上升。

2008 年美國金融海嘯之後所「量化寬鬆」出來的「新美元」是一種典型的劣質貨幣,這就是為什麼黃金這種誠實的貨幣從2008 年金融危機爆發時的700 美元一盎斯,暴漲到目前1350 美元的主要原因。

當這種債權「含金量」大大稀釋,並且「資產毒素」大幅超標的劣質美元湧向全世界時,全球金融秩序怎能不亂?各國又豈能坐視「劣質毒美元」的衝擊?

劣質毒美元的衝擊

2008 年以來, 「劣質毒美元」大量湧入中國,中國的銀行系統將對外貿易與直接投資和其他管道進入中國的美元結算為人民幣,再將美元賣給人民銀行,此時的「劣質毒美元」堂而皇之的登上了人民幣的資產負債表,而以它們為抵押發行的人民幣,就是這些劣質美元債權的收據,最終被廣大人民幣持有人擁有。

美元病毒通過貨幣流通而傳染到人民幣。從表面上看,美元儲備資產被政府擁有,但這些資產的收據卻掌握在人民幣持有人手中,因此,這些「劣質毒美元」資產的實際擁有者是老百姓,而政府僅僅是「代持」。

此時,美國開始發力強烈要求人民幣升值。

假如中國擁有兩萬億美元的外滙資產,而人民幣對美元比價為8:1,那麼以這些資產為抵押發行了16 萬億人民幣。形象地說,就是16 萬億張美元資產的收據。

這些收據經過銀行系統的放大作用已經流入中國的經濟體內,並廣為大眾持有。如果在美國的壓力下,人民幣被迫升值到6:1,也就是同樣的美元資產現在對應着12 萬億張收據,這時將發生什麼樣的情況呢?做個形象的比喻,如果2 萬億美元在國際市場上能夠換回16 萬億個麵包,那麼升值前的一張收據可換一個麵包。現在突然價格變了,政府宣布用12 萬億張收據換16 萬億個麵包。

貌似新的人民幣購買力提高了,但實際上當人們用這個比價關係去換取麵包時,會突然發現在前12 萬億收據取走了16 萬億個麵包後,還有4 萬億張收據什麼也換不到了,人為製造了擠兌的勢能。在升值的那一瞬間,強制12 萬億張新收據等價於16 萬億張舊收據,意味着舊收據對存量資產購買力的暴跌。

美元貶中國資產大縮水

更糟糕的是,由於美元濫發,導致了國際商品價格上漲,2 萬億美元以前可以買到16 萬億個麵包,如果現在只能買到10 萬億個麵包,其結果就是16 萬億張舊收據可索取的美元資產從16 萬億個麵包下降到10 萬億個麵包,這意味着升值前的人民幣實際購買力大幅縮水。僅用這一手就可以有效廢除6 萬億張人民幣收據對美國資產的財富索取權!這是一個有效削弱中國龐大外滙儲備真實價值的絕妙高招。

當大眾的視線被吸引到貿易平衡或滙率操縱等話題的時候,真正上演的其實是人民幣升值對中國30 年來所有存量資產進行價格重估的大戲。

在人民幣名義國際購買力升值的同時,伴隨着人民幣對巨額存量資產的購買力貶值問題。

這一過程將明顯造成中國國內的通貨膨脹壓力,特別是在資產價格領域。

使問題更加複雜的,是16 萬億收據屬於基礎貨幣,當銀行系統對其進行放大之後,進入中國的經濟實體的信用總量更為巨大,其通脹效應可想而知。

人民幣劇烈升值所產生的名義國際購買力增強的好處是在10 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內伴隨着進口和海外投資才能逐步顯現的,而其造成的美元資產損失和對國內巨額存量資產進行價值重估所誘發的惡性資產通脹的害處卻是立刻發作的。

人民幣升值過快中國危矣

升值遊戲的核心在於,讓升值後的人民幣在名義國際購買力提高的同時,卻降低了升值前人民幣國內的實際購買力,從而有效地減少了人民幣持有人對美國債權的「含金量」。在這裏需要強調的是,最終擁有美國債權的並不是中國政府,而是廣大人民幣持有人,因此,美國賴賬的最後買單人是中國老百姓。毫無懸念的是,人民幣升值必將引發更大規模的熱錢進入,這將會進一步強化通貨膨脹壓力。

參考日圓1985 年被迫升值後所造成的嚴重資產泡沫,以及人民幣2005 年7 月以來滙率上漲20%所啟動的房地產瘋漲和股市狂熱,我們不難看出美國迫使人民幣大幅升值的一石兩鳥的效果,一是大幅降低美國對中國的實際負債,二是刺激中國資產價格泡沫。

人民幣升值速度愈快,人民幣投機者對美元資產套現的衝動就愈強烈。當「劣質毒美元」所攜帶的美國債務在世界各國被消化得差不多時,中國資產泡沫也已經發展到難以挽救的惡性狀態。

此時,美國也許會突然大幅提高利率,祭起反擊全球通貨膨脹的大旗,一舉戳破中國和其他國家的資產泡沫。

時間是戰爭中的關鍵變數,貨幣戰爭更是如此。如果人民幣快速而劇烈的升值,則中國危矣!

作者為中華能源基金委員會金融與貨幣研究所所長,《貨幣戰爭》(2006 年出版)一書作者。

宋鴻兵

《復活交響曲》死而後生

1888 年,馬勒完成《第一交響曲》後,立即開始寫一首交響詩, 名為《葬禮》( Totenfeier),同年暑假完成。1891 年,馬勒抵達漢堡,得到大指揮Hans von Bülow 賞識,馬勒當然沒錯失良機,用鋼琴彈《葬禮》給他聽。不過Bülow 甚感厭惡,掩着耳朵狂呼: 「如果這是音樂,我不知道甚麼是音樂!」幸而兩人的友誼不受影響。

馬勒在漢堡歌劇院演出頻繁,1893 年他開始在奧地利的Steinbach 渡暑假,一邊與家人好友相聚,一邊作曲。他將《葬禮》當作新交響曲的第一樂章,在這個暑假寫好了第二及第三樂章。問題是如何收科?他決定步貝多芬的後塵,作一個有合唱的終曲。用什麼歌詞?馬勒費煞思量,就此擱下樂曲。1894 年2 月Bülow 於埃及去世,遺體一個月後運抵漢堡,在葬禮上,合唱團唱出Klopstock 的聖詠《復活》,馬勒靈機一觸,《第二交響曲》由葬禮開始,以復活作結。

馬勒決定了《第二交響曲》的脈絡後,便將《葬禮》修訂,配器加強了,色彩更加豐富,又刪去「葬禮」這名稱。馬勒再次提供文字介紹,《第一交響曲》終曲中凱旋升天的「巨人」,就是這樂章悼念的對象,同樣以悲憤與懷緬的輪替,構成樂章的劇情,但這次以破滅收場。樂章以弦樂顫音開始,與《訴冤之歌》第二樂章一樣。

大提琴及低音大提琴的陰森怒吼,正是貝多芬第九中,人聲出現前的悲鳴。

人生在世南柯一夢

再次使用Gary Bertini 的馬勒全集作說明,第一樂章在碟一的軌五。馬勒的招牌節奏:長、短長、短長已存在於低音弦樂的怒吼(0:19),1:49 有更清楚的表達,不單是這個樂章,在馬勒以後的作品都會聽到這個節奏。馬勒將樂章的最大高潮放在展開部的結尾,於最高點(14:30),馬勒不用旋律,只靠節奏來表達最大的悲痛,馬勒節奏當然在其中。音樂又回到開頭,但掙扎也是徒然,樂章以一個下降的半音音階結束。

用馬勒的話: 「生命是什麼?死亡是什麼?為什麼要生?為什麼要死?是一場夢嗎?」請換下一片碟,聽第二樂章〈中庸的行板〉,這是一首柔和的landler ,1:28 開始的三連音斷奏,再令人聯想到貝多芬第九中諧謔曲的節奏。柔和的第二樂章與激昂的第一樂章對比很大,令馬勒憂心不已,於是他指定在第一樂章後小休五分鐘。這指示幾乎無人理會,樂手及觀眾呆坐五分鐘匪夷所思,有些指揮在第一樂章結束後,讓合唱團及遲到觀眾入場,不知不覺就五分鐘。或者在家聽唱片時,可以自己小休一下?

第三樂章〈平靜的流動〉也是landler,節奏與第二樂章一樣。

他寫這樂章時,正為《少年神奇號角》的〈聖安東尼向魚傳教〉配器,馬勒順勢在樂章初段引用那首歌。〈聖安東尼〉以流動的音樂比喻河流,在這樂章則有舞蹈的意味。馬勒的解釋是,當你從遠看人跳舞,自己又聽不到音樂時,舞者看來就是傻傻地轉圈。〈聖安東尼〉諷刺教士多此一舉,這裏則刻劃人生在世無事忙。由7:33 開始,馬勒出乎意料的將音樂帶到一個「絕望叫喊」,樂章才帶着疑團完結。

沒有懲罰只有救贖

第四樂章〈原光〉又是出自《少年神奇號角》,本來是馬勒舊作,他又順便將它引入交響曲之中。女低音以聖詠般的歌聲,道出人類活在痛苦之中。曙光出現(3:05),是通往神的道路: 「我從神處來,當回神懷裏。」長三十五分鐘的第五樂章立即開始,第三樂章的「絕望叫喊」帶來世界末日的開端。繼《訴冤之歌》後,馬勒再一次利用場外樂隊。場外的圓號吹出末日的召喚(軌四1:46)。

場內的木管以《震怒之日》(3:13)回應。對馬勒而言,世界末日並非對壞人的懲罰,而是死者的復活:長號及小號相繼吹出樂觀的「復活」動機(3:51)。

末日始終令人恐懼,在弦樂的顫音下,木管發出哀號(5:24),這段落引用了華格納《帕西法》中Amfortas 的動機,他的傷口永不癒合,哀求旁人為他解脫。

從軌五開始,《震怒之日》及「復活」動機重現,並將音樂帶到一個樂觀的高潮。

地動山搖(軌六),末日終於降臨,暴潮過後,混亂告終。又一次末日召喚(軌七3:35),場外的銅管,與場內的雀鳥(長笛及短笛)對話。亡靈復活,唱出由馬勒重新譜曲的Klopstock《復活》(軌八), 「復活」動機緊隨其後。

來到世上不是徒然

Klopstock 的聖詠,馬勒只用了兩節,其餘的歌詞由他撰寫。「哀號」動機譜上以下歌詞: 「信吧,我心,你所望的、所愛的都沒有失去;來到世上不是徒然,你沒有白活!」(軌九)。全曲的主旨由合唱唱出:「死亡,是為了重生!」(軌十1:25),解答了第一樂章的問題。「復活吧我心,你的掙扎會帶你到神那處!

」《千人交響曲》會延續「掙扎與教贖」這主題。猶太教沒有復活及最後審判的教義,身為猶太人的馬勒寫《復活交響曲》,可能是他轉信天主教的先兆?

首演由馬勒出資兼指揮,1895 年12 月於柏林舉行,門票十分滯銷,要送票給學生來充撐場面。十年後《復活交響曲》再臨柏林,終於叫好叫座。指揮是Oskar Fried,指揮場外樂隊的, 是二十歲的克倫培勒(OttoKlemperer)。馬勒交響曲於1924 年初次錄成唱片,便是由Fried 操刀,曲目正是《復活》。克倫貝勒也成為演繹馬勒的權威,他在EMI的《復活》錄音,至今仍為樂迷津津樂道。

馬勒世紀(八)

劉偉霖

2010年10月11日星期一

李焯芬:生活禪

兒時,曾聽過一些長輩說,佛教就是老婆婆燒香祈福。上中學後,又曾聞老師解說:長期以來,許多民間信仰都披上了佛教的外衣,令一般人對佛教產生了誤解。

日前,美國某大學的校長來訪,是位知名的物理學家。飯桌上,他說他近日正在學梵文,以便研習佛理。有人不解,他卻笑着解釋說:「佛教其實是個追求智慧的宗教。愛因斯坦就曾說過:佛教是最接近科學的一個宗教。舉例說,佛教認為色空不異、真空妙有。這其實和相對論講的物質與能量互相轉化(E=MC2)頗為接近。量子物理學認為,宇宙是個能量場,約百分之七十三屬「無」的空間。能量集中之處,就能產生物質(粒子、反粒子質子等)。換言之,色(物質)與空可以互相調換,故說色空不異;而虛空中能產生物質,果然是真空妙有。

這位物理學家還認為,佛家因緣觀和四諦觀其實是科學方法論。「苦」是問題出現了;「集」是找出問題的根源;「滅」是找出解決問題的方法; 「道」則是落實解決問題的方法。

他又指出,近年神經科學(neuroscience)突飛猛進,開始用磁力共振法和腦電圖來研究禪修的效果,證明「止觀禪」及「數息禪」能提高人的專注力,而「慈悲禪」則能助人培養「 平常心」,不至動輒受到外境的影響,亦即是不會「心隨境轉」。

因此,他認為佛教絕對不是一個迷信的宗教;它能令人活得更有智慧,更快樂自在。在今日的北美社會,愈來愈多的知識分子和大學生選讀佛學課程。可以說,在今日的北美學界,你如告訴別人你正在研習佛理的話,人家會覺得你很潮,很酷(cool)。

這讓我想起日前到河北省趙縣柏林禪寺做夏令營講師的事。柏林禪寺是中國禪宗的一個重要祖庭,由唐代著名的禪師趙州和尚始建。過去二十餘年間,柏林禪寺在淨慧長老的主持下完成了艱巨的重建工作,如今顯得十分莊嚴古樸。柏林禪寺每年暑假都為大學生辦「生活禪」夏令營,今年已是第十七屆了。三百多位參加者分別來自不同的院校,其中不少是北大、清華的高材生。柏林禪寺的僧團中,亦有不少北大的畢業生,包括現任方丈明海法師。大學生對研習佛法的興趣看來並不限於北美,在內地亦是方興未艾。

淨慧長老是中國禪宗的泰斗,今年已七十八歲了。他已真正達到了無我和放下的境界,並於多年前把方丈的重任全交付予明海法師,自己退居二線。在他身上,你能感悟到一位禪者的平常心和平等心。柏林禪寺象徵着中國佛教的近代復興,致力於把佛法融入生活中,而且十分重視佛教的年輕化和現代化。

李焯芬

2010年10月10日星期日

陳雲:回憶就是抗爭——史景遷與張岱《陶庵夢憶》

開卷看世界﹕回憶就是抗爭——史景遷與張岱《陶庵夢憶》

旅居德國期間,結識一台灣女子,天資聰穎,學問淵博,她贈我以書,教我師法古人之行誼,要我選一古人,為之考訂年譜,日夕比對古今做人處世之道,好使自己視野開闊,貫通古今,此所謂與古人神交之法。在春秋時代,先聖孔子以周公為師,朝思暮想,《論語.述而第七》曰﹕「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孔子說﹕「我實在衰老太甚了,已經很久無夢見周公。」這是廣東歇後語「見周公——發夢或睡覺」的古老典故。

神交古人 開展視野

聰穎女子讀的是法政科,師法對象是大明萬曆朝的宰輔張居正。我呢,告訴她的是王夫之,頗令她景仰了我一回,實則我暗地選的是張岱,這個不敢告訴她,免遭她笑,就如我隱瞞她的許多事。王夫之與張岱,同是亡國之民,所謂遺民,前者剛烈深邃,後者風流蘊藉。假若她一朝揭發,我會說,王夫之與張岱一同歆慕,猶如同時喜歡子路與曾點,都是孔門之教,一體兩面而已。

張岱留名後世,靠的是《陶庵夢憶》、《西湖尋夢》一類的憶舊散文,《夜航船》是雜學,他生平的史學巨著《石匱書》則不傳於世(內容納入谷應泰的《明史紀事本末》)。張岱是散文家也是史學家,美國史家史景遷(Jonathan D. Spence)與張岱隔世相惜,為之編修傳記,爬梳學問,撰寫《前朝夢憶——張岱的浮華與蒼涼》(漢譯本,二九),哀悼一代中國文人妙思雅趣,在滿洲極權統治之後淪落。時至今日,張岱的明人雅趣,只能在日本和台灣傳承。

記錄末世 繁華雅趣

史景遷之書,綜合張岱散文記述,重組文人世家的生平。張岱是仕宦世家,家業豐厚,田產及房舍無數,除了讀書作文、吟風弄月之外,可以品茗烹泉,遊藝玩樂。家中有傳承三代之戲班,令張岱可以撫琴操曲,而且在曲文之中經歷世情及鍛煉文字。《陶庵夢憶》記敘張岱冬天狩獵,帶同家僕、車馬、姬妾、弓箭、糧食到郊外,野宿寺廟,五名姬妾穿上王昭君式樣的高貴毛裘,騎馬陪侍。獵後看戲,舒展筋骨,獲獵物則攜之到友人家烹煮,把酒度夜,這是明朝一個不算顯赫的江南世族的閒適生活。世族生活之華麗精緻,中國本來是有的,今日要遙望歐洲了。

張岱在崇禎時代度過青春,快意享樂,明亡之後,感懷前朝舊事,回憶詩酒友儕之殞命與江浙風華之傷逝,憤而著作,以記憶抵抗時代逆流。《陶庵夢憶》序曰,由於要將往事錄存,流傳後世,以著述留名,令張岱的意志有如高僧的舍利子,可以抵擋劫火﹕「則其名根一點,堅固如佛家舍利,劫火猛烈,猶燒之不失也。」不住燃燒的創作力竟令他得享八十高壽。

張岱愛煮茶,與三叔張炳芳切磋品鑑各地名茶名泉,尋求茶與泉之匹配。最得意之作,是取斑竹庵之禊泉,放置三日,去其石腥,以沸水注入寬口瓷甌,下茶葉及茉莉,待其冷,再衝以旋滾之沸湯,靜觀茶葉「有如百莖素蘭同雪濤並瀉」,叔侄將此茶稱為「蘭雪」。張岱又自養一牛,夜製奶酪,以蘭雪茶攙和,久煮之,香氣勝蘭,入口如雪腴霜膩,又以鶴觴、花露之酒蒸之。這些名稱,中國本有,今日也要到日本尋找。清初無疑是盛世,但士人委曲求存,失去氣魄,連帶風流也丟了。明朝比起宋朝,仍不算雅,《儒林外史》一開頭便嘆息洪武皇帝以八股取士之後,風雅大不如前。

史筆詩趣 文人相惜

張岱文筆,堪稱妙手。張岱通經史,家有戲班,能唱曲,而曲文又是雅俗共賞,故張岱之文,有史筆有詩趣,通俗易懂,如「湖心亭看雪」一文﹕

崇禎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鳥聲俱絕。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擁毳衣爐火獨往湖心亭看雪。霧淞沆碭,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余舟一芥,舟中人兩三粒而已。到亭上,有兩人鋪氈對坐,一童子燒酒,爐正沸。見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飲。余強飲三大白而別,問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說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文中所記,不止雪景,而是人情。文人相惜,在明朝,連船家都感動。這就是中國丟失之事,是故,史景遷惜張岱,我惜張岱。

文 陳 雲

2010年10月7日星期四

我的家在紫禁城

有一天,很晚才去看這個「我的家在紫禁城」的展覽。

到了太古坊已7:30,展覽八點就完了,四處找,找到時剩下20分鐘就關門,遊人只有三個,我逛一逛,看到第一部份說:「中國文化和自然的關係很密切,連一座皇宮都是種出來的」,鼻子就酸了。

超哥的畫很天真無邪,畫過東西的朋友當知道這很難,天真易,同時表達能力強又天真就難了。他畫的造型都很可愛,如果他畫漫畫,一定是個偉大的漫畫家;我稱他為藝術家,他卻把自己的工作當是教育、童書創作。

展覽比我想像中大,陳設比想像中多,也許是宣傳不足吧,如果到附近逛,是很值得去走走的,展期到10月15日。(趙廣超近年留了在北京研究故宮,回來後不知怎的,這個展覽連出書都沒有怎曝光。)

2010年10月5日星期二

吳冠中捐贈展


雙燕

在完結前去看吳冠中捐贈展。藝術館的陳設很用心,牆上鋪了白色皺皮牆紙,大概是想模仿宣紙,在轉角位置用上黑墨色,用意很明顯。

吳冠中厲害,他口中一生最重要的作品──《雙燕》,是否如此偉大呢?參觀時,剛好有導賞團,團長強調這是他中西合璧,集其大成的見證,既見蒙德利安的橫直幾何構圖,又從中見到中國畫的味道。這都對,但你讓任我在館中隨意選一幅,我當然會選晚期的抽象、半抽象畫,它們都完全跳脫了本來刻意中西共融的意圖,既有中又有西,或曰:根本毋用分中西。《雙燕》比較下就似是蝴蝶脫下的那一層皮。

《雙燕》放的位置很有趣,左右兩幅同一系列畫作,得見他一步步掙脫了寫實。這次藝術館辦得不錯。(展覽至10月10日)

夢醒
2010
水墨設色紙本
吳冠中先生捐贈


2010
水墨紙本
吳冠中先生捐贈
休閒
2010
水墨紙本
吳冠中先生捐贈

好打(2)

覆一下網友留言:

「但是門戶之見頗深. 仿佛世界上除了中國武術, 其它門派盡皆下品」
覆:我向來認為中國武術的糟柏甚多,甚至近期又接觸過所謂的「武術界」,爭名卻不是為利,甚為無謂。要確實說,就是很多中國武術都是下品。特別要提到新派武術,比起空手道、跆拳等,是打又唔打得,嚇又唔嚇得,而且練得一身傷痛,唔知練來為乜。

「……像是systema就要追源朔本到哥薩克僱傭兵的歷史以及俄羅斯人面對嚴酷自然環境的性格特徵. 這些並不是中國武術獨有的.」
覆:我沒有說只有中國武術,才表現到國人的性格面貌。舉個例吧,有朋友跟我說,英國的食物很難吃,如果你問我,我當然認為中國烹飪偉大得多!這是不是說英國烹飪就沒有價值呢?不,它養活了很多人;是不是它就不是英國傳統文化的一部份呢?不,文化有粗幼貴賤,它雖然粗,也自然是英國文化一部份。

「泰拳人是否全都好勇鬥狠, 而且被打到腦震盪? 這我不確定, 我也認識一些出身泰拳系統的MMA教練, 他們的人品, 談吐都是相當討人歡喜的.」
覆:我可沒有說過泰拳人全好勇鬥狠,我還有好友在學泰拳呢,他們受西方教育,當keep fit減肥!我也沒有說過他們人品談吐有問題,都沒有。我是說有朋友跟拳手談過,認為他們對答很緩慢,我說這方面「我暫且不評論」。

「至於說泰拳依賴體能, 抗打和重拳. 這話不錯, 但是硬要把這些說成是泰拳的缺點, 然後說俺們中國功夫重技巧, 善養生, 所以即使青年時未必夠打, 但是老年時必然能大勝, 這種心態是很危險的……」
覆:我非但沒有說中國功夫能老來大勝,我連想也不敢想!我一直強調泰拳很實際,很好打,我不敢懷疑,我說的是快樂!最好打很重要嗎?你練得中年以來一身傷痛會多高興?高「技術含量」(國內流行語)的拳種,越練就越能使人快樂,舊網友會記得我提過,蔡璧名老師曾提過學中醫的快樂,是有天感嘆:
"我覺得讀莊子以後,看很多東西,會比較寬容。像我最近的生活,最開心的時間就是讀醫書,寧願每天少睡一點,多讀一點。那為甚麼讀醫書會開心呢?如果你有讀金庸小說就知道為甚麼開心。就那一種:每多讀一次功力都有增長那種感覺,那是為甚麼梅超風練九陰白骨抓會那麼入迷,讀醫書,你會感覺到年年增進的感覺。

重體能的拳法,中年以後自然功夫減退,人不能勝天;重技巧的拳法,由於要練捨力,卻剛好是符合一個人體能往下跌的自然規律。這是常人都能明白的。早陣子見過一個參加擂台賽的年輕人,二十來歲就滿身傷患,功夫也沒有多高。

「或者您會說, 擂台上面要遵守這種規則那種規則, 真正的武術是沒有那種限制的. 擂台上的成績做不得準. 那麼請容許我提醒您一下, 泰拳本來也不是擂台武術, 那是戰場上和緬甸軍人廝殺的技術. 如果真的放開了規則, 那麼鹿死誰手還真的說不准.」
覆:我絕對不懷疑泰拳威力,請重看原文。朋友都知道我常嘲笑民族主義之可笑,如果我是中國軍隊高層,發現泰拳最易訓練,訓練又不會帶來傷痛,要打仗的話我甚至會鼓勵大家習泰拳。其實古代中國人很實際,並不排外,最接受外來文化,能用的東西,就採來用。原文談的,不是打仗,不是取命,而是講現今社會一個現代人,習甚麼武術好?


「而說起中國武術最引以自豪的內勁, 那正是最令人沉迷但也最令人無奈的部份. 我練陳式太極的時候, 也能靠整體勁把一個目測180磅的警察彈飛幾呎. 但之前用了很長的時間去摸索師父那些玄之又玄的名詞的意思. 但我轉而修煉systema的時候, 一樣可以用新的理論做出透人肺腑的穿透勁……」
覆:我對systema一無所知,無從比較。但如今的陳式太極的發勁,是否我口中談的發勁,這是一個疑問;而俄國文化久遠,是否也有此功夫?我不認識,也許是有的 ,請多作介紹。但泰拳、MMA不是追求這種勁的,這一點無容置疑。其實,我並不認為中國武術最令人自豪的是內勁,不是的,中國文化最令人自豪的是那個「網」──「文化網」,那種文化內涵。我寫過,你學太極,也許是修改了自己的性格,也許是領悟了當中哲學,使你即使學不懂得著也十分大,大到可以改變你一生。

另一自豪之處,是中國文化的幼細。習經方中醫的,會感嘆其辨證之幼細,「覺得西方醫學好粗哦!」吃粵菜蒸魚的,會驚嘆口味之幼細,吃過之後,你還會像小孩們見到fish and chips大聲叫好吃嗎?

中國文化,就是貴在技巧。中國人甚麼都要學,除了睡覺。呼吸要學(氣功)、吃飯要學、做愛要學,就談最簡單的最日常的一雙筷子,都要技巧,叉人人都會用,但筷子要學,以前我也會想:為甚麼中國人這麼煩?

較高級的拳法,是所謂「合乎自然」,不會練壞身子。這就像你問:西藥有沒有用?部份是有用,很快見效,但連西醫都會告訴你一定有副作用的,這要看你是否照單全收了。中醫能否治病,我會肯定的答你:能,而且大都很快,用對的話不傷身。這是我們把一件事分正道不正道,是否王道的思路。現代人求方便,不理會正不正道,有效就好,那也不錯,因為年輕人看不到那麼遠,要十年二十年後你才有機會後悔的。這是年輕的代價。

「至於推手和黐手, 別忘記那是一種訓練方式, 一個推手高手未必就能應付一個沒有接受過正統訓練的街頭混混. 推手和黐手對雙方的手法和馬步均有要求, 但是這些要求是否會進一步在實戰中得到驗證? 這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覆:我的經驗是正面的。這些功夫不需要打低世界拳王,才得到驗證吧?以我所見,蠻拳在高手面前是死得很慘的,而且難有意外。不過古代人練內家拳,三年也可出門,現代人練太極拳,也許是1000個人各練十年,才出一個超級高手,在訓練上效率是很低的,因此打仗是用不上的,訓練防暴也是用不著的,這也是功夫失傳得這麼快的原因。詠春在搏擊教學上成功得多,我以為,他們是很有商業潛力的,但也許不及很多人喜愛的泰拳空手道自衛術,學三個月就以為自己識用了。以上這些都是用來打的,我推介的那些國粹,是防身養生修道一網打盡,全部一起練的,說起來,我又要感嘆一聲這真是太偉大了。也許有人說武術當然是要打,而且打贏,對,到底你要那一種,其實就是你性格的延伸呀,不是早就說過了嗎?

2010年10月3日星期日

好打

有網友留言,說懷疑太極師父們有沒有隨時接招的實戰能力,這令我想起,網上常常看見的討論:學甚麼武術好?詠春太極有沒有實戰能力?

多種武術我都接觸過。如果朋友問的,是國術有沒有應變的實戰能力,我會答:不但有,而且十分強。

學甚麼武術是個很難答的問題,我喜歡以下這樣答。蔡東豪喜歡說:一個人的投資風格,就是他性格的延伸;那麼你選甚麼武術來學,也是你性格的延伸。年輕時,也許人只想打到對方,在網上,「學武術」題目往往結論變成「泰拳最好打」、「MMA當世無敵」云云。也就是說,這些網友的腦海中,就只有「最好打」。

其實中國文化是個「網」,無論你學甚麼中醫、武術,得到的都不只是中醫武術,你總會接觸到其他中國文化部份,這是中國文化矜貴之處。

關於泰拳、MMA,以下這番說話是要得罪人的,不過我也慣了得罪人了,自然不怕。打泰拳在泰國,是最低下階層的出路,那是賤民惟一出位之路,簡而言之,是剩番條命,剩番條命當然是用拼死的方法來搏鬥。例如不斷的訓練抗打,打到不覺痛,又例如我少年時,已有習武的朋友跟我說,泰拳最厲害,是用棍或玻璃樽,將小腿上五寸下五寸的神經都碌死了。那個時候,我覺得踢波時撞到上五寸下五寸都痛死了,怎麼會有人把自己的神經線都打死了?難怪那時候對武術不感興趣。

有朋友跟我說,他去訪問泰拳拳手,結果發現好幾個都不會說話,反應很慢,他的猜想是他們大概都腦袋被踢壞了。這個猜得對不對,我且不去評論,但我想,這是一種高度訓練反應reflex的拳種,其實是不多使用你腦袋的,更加不需要你與他人作語言溝通。中國武術口水多過茶,也就是說,你學不成都會認識一堆朋友,作安慰獎。

其實我覺得現代人,好端端的,是毋須學泰拳這種拳法的。除非你要當職業拳手,打擂台!不過職業拳手其實並不風光,這就不需要我多解釋了。拿冠軍,開拳館,是惟一出路。

我從不懷疑泰拳的作戰能力很強,很多人都說他強,所以學它,這種說法愚笨之極。打架要打贏,不外乎是體能、拳重、捱打,這是最原始的,泰拳等拳法,就是利用你還年輕的身驅,來作這三方面的強化。泰拳打到30-35歲,體能下降作戰能力就下降了。

至於MMA,那是一種擂台出現的運動。我不會說他沒有實戰能力,但同樣,它很原始,很講肌肉、體能力量,如果你只是用趁後生出出汗,與另一個男人在地上扭打,不妨去學。否則,相信很少人在40歲後還繼續玩。

中國拳如詠春,我親身見過一個60多歲的師傅,一見面就跟我示範,也沒有問我有沒有學過甚麼,就把我打得飛開了。(學武之人都知道,很多師傅是不會隨便跟人試招的,誰知道你有多少斤兩?失手了怎辦?要試,也大多會先問你有沒有學過甚麼東西呀?沒有呀,他就打得放心。)太極更不用說,近日我才發現其中一個教我高手原來60歲了,我被他黐得東歪西斜,站都站不穩,太極高手是不能打人的,否則一秒內我就歸西了。

這些拳種,是可以玩一輩子。

當然,不是每一種中國拳種都可玩一輩子,拳種有粗有細,你要自己去選。正如投資方法是你性格的延伸,而你的性格,是可以改的呀。有朋友學跆拳、柔道、空手道,後來轉玩內家拳,因為這些拳種,都是以技巧為主,技巧比一切都重要,要用力勝人當然較易,你日日練器械就可以了,另一方法是增加體重,你打得贏大象嗎?一個人不練拳,日日吃八碗大飯,壓都壓死對手了。結論:力賤,技巧貴。

要用技巧勝人難,但技巧是可以練一世的,每一天都有進步,那有多快樂?練中國拳,也重視體能,但不以體能作決勝因素;中國拳也重視抗打,太極拳練化勁,楊家太極有排打訓練、吳家有抗打內功,一些拳法甚至有練硬氣功,功一練成,是下陰都任人踢的。至於拳重不重,在內家拳來說是發勁,這個談起來要另起章節,寫三千字的。簡單說,就是內家拳的發勁,你只有試過才明白是痛入心扉,那是一種可以穿透性的痛。

我喜歡幼細的功夫,談的是「控」,在太極拳內是「化、拿」裡面的「拿」。60歲的高手跟我說,他習拳30年,其中頭20年就是練化和拿,之後才試打、發。那種20年功的的化拿,是明明你打他,他卻用被你打的部份把你控制住。這個跟練粗放型拳種的人說,他也不會相信。

至於網友說起「吳陳太戰」,之前我好像也談過了。其實有高手跟我逐招解說過,但我也不敢說我看得懂,不過我的答案很簡單,你去找吳家的弟子試試就知了。吳公儀之子吳大揆當年出名好打,曾一個打三十個碼頭苦力,後來苦力們逃跑到警局去,這單新聞登了上報。大揆的功夫正是他父親傳的。

太極的推手,詠春的黐手,正是練習無招接應──無論你怎麼來,我都總可接應。如果你對傳統國術有懷疑,我會說,我對洪拳、蔡李佛等也有類似的疑慮。不過我不並是以為它們沒有實戰能力,而是很多在戰亂、文革等歷史中消失了,這些外家拳法的訓練也不如太極詠春全面。

剛猛的八極拳,以往是用來訓練軍人作戰的,形意拳也是用來保家衛國的。講實戰意拳也強,即使在香港聞說也有厲害高手。(我說即使,是相信意拳在本地留傳不廣,在國內應當更厲害)

(*老規矩,這裡不推薦師父)